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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鲁学者石静远:中国软实力走出去重在持续和深刻
2014年04月04日 13:46:48  来源: 新华网新加坡频道 【字号 】【收藏】【打印】【关闭

    新华网新加坡频道4月3日电(记者 吴磊 左昊畅 实习记者 刘丽敏)学习汉语的热潮正在全世界范围内加深,金发碧眼的西方人操着一口流利的北京腔的情形已不再罕见。耶鲁大学东亚语言与文学系,主攻中国现代文学与文化的石静远(Jing Tsu)教授指出,外国年轻人对汉语的熟练掌握说明汉语正逐渐向“世界英语”靠拢,成为一种并非中国人独享的工具语言。她认为中国文化早已具备“酷“、“有吸引力”、“平易近人”等“外貌条件”,接下来要思考的是怎么样可持续地让世界人群对它的认识更深刻化。

  

图为耶鲁大学东亚语言与文学系石静远教授接受新华网新加坡频道专访

    记者:现在中国一直讲软实力走出去,但是我们看到学汉语热门的现象背后似乎是为了经济目的、为了中国市场。其它国家用美剧、韩剧这种很精彩的方式一口气把语言和文化都打包出去了。您能否给中国一些建议,如何让中国文化更有吸引力?

    石静远:我在美国所接触的学生,觉得中国文化是很酷的。他们到中国香港、北京、上海,每个人都有个故事,和别人都不一样。学生这方面兴趣当然有,但是我们要认识的是年轻一辈接触文化的整个形势已经改变了。现在的学生不喜欢读小说而喜欢看电影。他们好像不再愿意把文学,比如鲁迅的每一本书都从头读到尾,他们就是要找刺激、找新鲜,很快地把这个文化背景抓住些线索。所以我觉得这个问题未必只是说中国为什么不能让外国人学中文的同时对学中国文化产生兴趣,我们要把这些放在更大的背景下看。中国文化很时髦,很有吸引力,容易接近,但问题是怎么让它具有可持续性。

    其实这也是我们教书面临的一个问题,像我不可能把现代文学当成看广告漫画电影来教。我还是要求学生们从晚清思想史开始学。你真的要了解一个文化,非得很扎实地学起,这就像认识一个人一样,不能见面三分钟就熟知。

    记者:我打一个类似的比喻,这就像漂亮的东西总是更容易吸引人的目光一样,看上去很枯燥的历史会不会一开始就让您的学生们觉得压力很大?

    石静远:很难接受未必是坏事。你必须努力付出,才知道这件事情它真正的价值在哪里。如果轻而易举得到就没有什么新奇。而你说的这个“外貌条件”,我觉得中国已经有了。这不单单像是在推销中国这个产品,每个人都要买这个产品,要思考怎么样让人们对它的认识更深刻化。

    记者:目前华语在世界语言中的定位是怎样的?

    石静远:这是特别有趣的一个话题。一方面我看华语像在看世界英语,整个二十世纪,中文和英文好像在比赛一样。比如说中文在二十世纪初,知识分子就谈到要不要把汉字灭掉,当时鲁迅说的一句话“汉字不灭,中国必亡”,我就想的是汉字为什么会是中国现代化的障碍?为什么从晚清到现在中文一直都有这样的障碍?为什么会把象形文字和拼音分开来?二、三十年代,有人想到为什么不把汉字拆开来,当做A、B、C、D来看。因为这样子你就不必非要用拼音,汉字本身就可以起变化。于是到了四十年代,林语堂就发明了用汉字打字法的打字机,想尽办法把汉字换个方法,当成A、B、C、D来看。从这时开始就可以看得到不仅是在文字上,从技术上来看,中文和英文一样开始有张力。

    现在来看就更是,我们可以说“世界英语”,也可以说“世界汉语”,但“世界英语”的使用者和“世界汉语”的使用者并不一样。“世界英语”的使用者是殖民历史背景下的产物,但说“世界汉语”主要是因为中国人多,把世界上说中文的人加起来就是很可观的一个数字。现在主要就是看它们有怎样不同的传播方式。

    记者:我们对“世界汉语”这个词的理解,是否也可以从世界人民学习汉语的热潮在不断增加的角度来理解?

    石静远:对,现在是加深了。比如说美国学生,从大一、大二就开始学汉语,大三、大四我都认不出来了。他们从一开始一句话都不会说,到后来一口流利的北京腔。这真的是以前想象不到的。以前美国人说中文很难,说中文是根本就听不懂的语言,但现在高中生都开始学中文,这是很大的变化。所以我说为什么“世界汉语”和“世界英语”开始变得很像,从我刚才讲的汉字检字法说起,它已扩张了它的可用性。现在就是说怎么能既把学中文一方面当做是时髦,一方面又是很可运用的媒体。

    记者:这是不是就是印证了您曾经提到过的一个观点:“华语起到了文化媒介的作用”?

    石静远:这是一个有关说母语者(native speaker)的问题。如果你把中文当做一个媒介体来看,它就不再是只有中国人才能用和说的。离散文化中的一个现象是,尽管我们觉得对自己的母语非常有感情,好像是我生下来就有,这是很根本的认同,但是现在从全球化背景来看,语言就不再是这样了。把语言当做媒体,就好像是把语言当做认同的作用给抹煞了。像我九岁就移民到美国,中文是我的母语,但是我与英语也有这种关系。对我来说,我不再真的属于这个语境或那个语境。很多作家也这么讲。这个只有在华文语系文学中才能看得出来,一般中文作家不太看得出来,因为他感觉这是我的语言。但是有很多作家没有办法或者不选择自己的母语来写作,这有时候会被看得是很有政治化的一种姿态。但是我不觉得纯粹是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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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余南 ) 【字号 打印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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