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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怀尧对话沈昌文:阅读量下降出版商要负责任
2014年04月12日 10:54:12  来源: 华西都市报 【字号 】【收藏】【打印】【关闭

  本期访谈主持

  吴怀尧

  作家富豪榜品牌创始人

  1984年生于湖北红安,师从现代汉语词典。17岁高二退学到北京做编辑;21岁进入知名媒体担任深度报道记者;22岁首创中国作家富豪榜引发空前轰动效应,让华语文学一夜之间举世瞩目。作家富豪榜迄今成功举办八年,成为全民阅读的超级符号,被亿万读者誉为中国文化界奥斯卡。

  书商旧梦

  “阅读率下降出版商要负责。”

  吴怀尧:1996年1月1日上午,你接到三联书店人事方面负责人的电话,被告知退休。退休之后你也没有闲着,一直在文化圈奔走,相比之前有什么区别?

  沈昌文:退出后做事跟过去不一样了,就是玩的态度,不是真正的做事。过去做事是要求一个目标,讲穿了就是功名,对不对,我用一句很露骨的话讲,就是向上爬,爬到一定的功名就可以了,然后就是好玩了,这以后我还做了好多事,都是为了好玩,不是为了功名,我已经不需要功名了。

  吴怀尧:也不做翻译了?沈昌文:我跟你说实话,我的翻译水平并不高,我能翻译斯大林时候的东西,我不能翻译这以后的。不翻译但是写了不少东西。

  吴怀尧:在三联的时候,你引进《宽容》《情爱论》;近些年又引进《欧洲风化史》,编了杨绛先生的《我们仨》,还将台湾的《蔡志忠漫画》、《朱德庸漫画》和《几米绘本》推荐到内地出版。这些书销量都非常好,相比之下,你对非内地的作品似乎很看重?

  沈昌文:内地出版的发展比西方落后,也比台湾落后。我做出版的,我很清楚,台湾出版走过的路子,我们现在正在走。这几十年,没有人比我清楚啊,我每天看台湾报纸,每天研究台湾文化状况。他们走过的路子,我们不可避免地一定要走。所以,海外的作者经常有一些思路值得我们借鉴,并且海外的学术机构也没有像我们这样多,写纯学术、看不懂的文章是没出路的,他们比较讲究可读性。

  吴怀尧:你的大半生都在跟书打交道,对当下的出版界怎么看?你会读什么样的书?

  沈昌文:我个人的经验不足取,我喜欢浏览,因为我是书商,我要了解整个书业的全貌,我的缺点和优点都在这儿,我看得比较多,但是缺少深入的思考和研究。可是不管怎么样,我相信开卷有益,不管你是什么态度,你都会得到好处。刚才我说了,我的毛病很大,因为我要看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一本书刚看了三页,发现一个问题,我又去查另外一本书,我家里书也多,这样一天到晚就在浏览。所以我做不了专家,当不成学者。而且我有一点特别觉得要告诉年轻朋友,你们身在现在很幸福,现在的书实在多,够你看的了。要是前三十年,简直是不可想象。我个人特别爱看的书,我说不出来了,我只能学学某些老前辈的说法,我还是怀旧的时候多,我现在经常要怀旧的一本书就是《古文观止》。

  吴怀尧:从数量上讲,书是多了,但是有数据显示,因为网络和视觉影像的影响,加之各种原因,看书的人数在下降,对此你怎么看?

  沈昌文:阅读率下降出版商要负责,应该用各种生动的手段来吸引读者。像蔡志忠用漫画的形式诠释《道德经》、《论语》、《菜根谭》等中国传统文化,就很流行。

  阁楼人语

  “我老了,我不在网上发表意见”

  吴怀尧:在王小波的杂文集里,收录了发表在《读书》上的《摆脱童稚状态》《智慧与国学》《思维的乐趣》《花剌子模信使问题》等文章。私底下,你和王小波交往多吗?

  沈昌文:没有什么个人交往,他就是投稿,我喜欢他的稿子。王小波的稿子就有这两个特点,写得好是一种概括,指的是写得风趣。表达得好是非常难的艺术,王小波的表达是曲里拐弯的好,有一篇文章我现在背不出来了,讲的就是知识渊博,一个杂文讲一个很简单的道理,三句话讲完了,他可以写三千字,而且写得很有趣。

  吴怀尧:他在世时是曲高和寡,小说发表更是费尽周折。沈昌文:我同意你说的曲高和寡,所谓要好,往往是拐弯,拐了几个弯,有的人就不耐烦了,小波知识渊博,他讲道理的时候,表达方式简直出人意外。

  吴怀尧: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你每天早上四五点钟就起来上网,看各类新闻和博客,但是只潜水,从来不发言?

  沈昌文:没有,我每天上网看各种东西,本来就不想发表评论,实在有的时候点名道姓让我发表意见,我也请朋友帮我代发,因为我不知道这个手续,要注册等等,我一听到注册两个字就非常紧张。我谢绝这些活动,可以说一个简单的话,老年人怕麻烦,我不愿意有这些麻烦,注册了人家还跟你讨论,有不同意见等等。从我做编辑来说,我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网是很重要的窗口,我老了,我不发表意见,而且需要发表意见的地方太多了。

  吴怀尧:就我所知,你和你的外孙关系不错,你对年轻人有什么建议吗?

  沈昌文:在马路上不能卖弄聪明,比如说看见两个人在下棋,你认为你很高明,你告诉这个人该吃那个人的车了,这样一来你就糟糕了,他们会慢慢把你套上,然后跟你赌钱,你看对方本领不高,以为自己肯定可以下赢,可是快到你要赢的时候,他们突然说一句警察来了,这些人全走了,你的钱也不见了。所以我在上海生活过以后,我到了北京,我实在很奇怪,怎么有人把钱存在银行里,凭一张卡去取,我不敢相信这个卡。我最相信cash(现金),看得见摸得着的。

  吴怀尧:你警惕性这么高,追根溯源,这和你小时候的生活环境是否有关?

  沈昌文:我少年时生活的地方是上海最复杂的地带,挨着法租界,那个地方干坏事的最多,干好事也多……我讲一个很低级的事情,旧时的上海到处都是妓院,那个地方的妓院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上海话叫“咸肉庄”,那些女的都是一些过时的人肉,腌过的最便宜的肉了,那条马路现在上海年轻人不知道,就是上海南洋桥。我就生活在这个地方,我念书时候的好朋友是扒手,他不念书,整天去扒,晚上跟我聊他扒到了什么东西。

  吴怀尧:很难得,你的扒手朋友没有带坏你。沈昌文:我得靠自己的本事啊。那时,我大量的时间是翻译书,翻译了差不多有近一百万字,我自学出身的,我靠什么让社会承认我呢,我要拿出东西来,我要翻译写东西。所以我觉得年轻人重要的就是永远要有一个观念,就是要有一技之长,这一技暂时被冷落了没关系,时代在发展,你这个行业总有一天它又会走到前面了,我就是靠这个东西起来的,外面的斗争再厉害,我应付过关,回过头来在家里做我的翻译,必须要有一种实力才能在社会上立足。

  吴怀尧: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你希望有什么样的墓志铭?沈昌文:生老病死乃人生常态,悄然谢世,不为人知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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